由於主、客觀原因,研究淮海詞版本的學者們都不曾寓目臺北“中央圖書館”藏“明正德間山東巡撫黃瓚刊鈔補長短句本”,故多持黃瓚本無長短句或下落不明之說。檢臺北“中央圖書館”藏“明正德間山東巡撫黃瓚刊鈔補長短句本”,該本鈔補的長短句接近宋足本,只微有不同,故可推知黃瓚本即使是鈔補的部分,也必早于張本。因張“山東新刻不全”之語,後世得見黃瓚本的藏家與學者,皆認爲所謂的“不全”,是無序跋,又無長短句,惟丁丙大膽推測鈔補長短句與詩餘的版本“為儀真黃雪洲中丞瓚先刻于山東者”,丁氏之說,是可採信的。此外,不論該鈔補長短句版本是否爲黃瓚所刻,由於其早于張本刊出,那麼此本亦是考察淮海詞在明嘉靖之前的版本流變情況極爲重要的一個存在,值得重視。
從選本來看常州詞派唐宋詞統序的建構發展,可以窺得流派宗尚的傳承與變化。張惠言《詞選》確立了温庭筠的經典地位,而董士錫、董毅父子又對姜、張詞風重新審視,這體現流派建立之初的根基並不牢固。周濟確立了宋四家的經典地位,但仍對姜、張有所抑制,這體現常州詞派需要繼續發展光大的意圖。譚獻延續了周濟以周邦彦爲經典的統序,但以歷時的排列來建構詞選,顯示了包容的態度。陳廷焯以王沂孫爲典範,顯示了較大主觀性,但他對姜、張的重視,可以窺得浙派仍然在發展的事實。朱祖謀確立了吴文英的經典統序,掀起了“夢窗熱”,晚年他作了反思,兼學蘇軾,以求“以蘇疏吴”,顯現了他對自然天工的回歸。
宋代名李泳者至少有六人。其中有詞流傳的只有南宋乾淳年間的李泳(字子永)。李泳詩文俱擅,尤以詞名家。又與范成大、張孝祥、辛棄疾、韓元吉、趙蕃等名流交游,有一定影響力。著有《李氏花萼集》(與兄弟合刊)、《蘭澤野語》(筆記)等。惜作品多散佚,事迹不顯,且多與同時期同名李泳相混,致使當前李泳的生平研究出現訛誤。《全宋詩》、《全宋文》所收李泳詩文,也有可辨之處。
清代郭鞏編纂之《詩餘譜式》是成書於康熙五十一年(一七一二)的一部詞譜。因其流布不廣、影響式微,有清一代鮮有論及者。作爲一部刊刻晚於《詞律》又早於《欽定詞譜》的詞譜,《詩餘譜式》並未沿着萬樹《詞律》開闢的道路繼續前行,却以明代程明善的《嘯餘譜》爲宗,呈現出不同於《詞律》、《欽定詞譜》等“主調”之外的“低音”。《詩餘譜式》既是康熙年間詞譜演進過程中邁向未知的一次嘗試和探索,更有助於深化對明清詞譜發展史的全面認知和整體把握。
一九一五年,羅振常訂補《懷賢錄》,推定南宋詞人劉過卒於開禧二年,爲學界普遍接受。其後,二〇〇四年俞兆鵬撰文考證劉過有詩作於開禧三年,進而重新解讀相關史籍,認爲劉過卒於嘉定二年冬;二〇二三年謝安松提出新證,推斷劉過卒年爲開禧三年冬十二月。仔細考辨相關文獻,俞、謝二人考論或證據不足,或深文曲解,均難令人悅服。而對於羅振常推定劉過卒於開禧二年,目前依然缺少足以否定這一結論的證據,因此還當採信。
二言句之入律,始于大歷詩人創作的《調笑》。四種句式的全面出現,則有待于白居易等人的寶塔詩寫作。有關詞中二言句用律的研究,近代以前,多隨譜注明,存在錯訛,近代以來,雖稍有提煉,但往往失之簡單,間有疏漏。據不完全統計,存在二言句的詞調,約有《如夢令》《南鄉子》《滿庭芳》《沁園春》等三十七種。其中,所用平仄,共有兩類四式:一爲仄脚的“平仄”“仄仄”,一爲平脚的“平平”“仄平”。四種中,以“平仄”“平平”居多,“仄仄”頗爲稀有,“仄平”最少,具體到各個詞調,又有四種情形。《定風波》《喜遷鶯》《滿庭芳》《木蘭花慢》的二言句平仄,古今詞譜所注多有未當,經考,前兩種宜注爲“平仄”,後兩種宜注爲“平平”。